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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痴也是基督

本书依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经典的复调,从这本书里也能看到许多他其他作品的影子。

伊波利特有地下室人的特质,神经质渴望被认可,帮助布尔多夫斯基造谣诽谤公爵时是一个顶坏的人,但是后面又能从他的自述中了解到他对生命将逝的恐惧,行将就木想要完成人生的夙愿,他的可悲甚至是生命剩余的倒计时不足以他完成一个需要长期投入的善行中。

这些特殊而又矛盾的人们,带着心中的嫉妒仇恨还有美德一次次的用自己的观点交锋

主角正是这些时常善良而又时常被内心折磨的人们中最置身事外但是又察颜悦色,完全带着基督的博爱宽容着一切的人。公爵的爱情正是说明了这一点。

娜斯塔霞的逃婚

梅诗金公爵对她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呢?我看了一个博主的观点,我们现在爱情要求纯粹无暇,于是我们的感情被说的很简单,纯爱柏拉图…但是对于公爵来说,爱可以是复杂的,公爵对娜斯塔霞的爱绝不仅仅是单纯的怜悯和同情,同时包含着借由博爱而衍生出来的怜爱。公爵潜在的善意激发了这份爱,对这位可怜女性的爱更多的是出于善意

于是娜斯塔霞逃婚了,很多人说娜斯塔霞不想毁掉公爵的好名声和人生,才三番五次地逃离公爵,这份愧疚感和爱意包裹了她。她甚至为了救赎选择帮公爵找一个未婚妻,却又为了尊严和阿格拉雅争执起来。所以我觉得娜斯塔霞的人格底色是尊严,她不仅仅是为了公爵,更是为了她自己的尊严。

这也牵扯出了本书的一个核心,基督的爱究竟有什么现实意义吗。陀老一辈子是个坚定的基督徒,他相信博爱,但是在他的书里这种博爱被反复地抨击敲打乃至颠覆。马拉卡佐夫兄弟中的伊万以宗教大法官之文反对了基督的博爱是在毁掉人们的平衡。

那公爵一个没有基督之力却有基督之爱的人呢,天真幼稚,虽然会看人脸色给人劝慰但归根结底他不懂真实的人心。他开始怀疑俄国的社交界腐朽但是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却又真的以为他们高尚高雅善良,当他表现出他的赞美出现的自然也只是丑陋之人的嗤笑

因此善良变成白痴,天真变成愚妄。

这种基督式的爱不加节制,公爵骑士一样的善良虽然有所察觉,但是搞砸了一切,促使老将军的死亡,无法救赎伊波利特,伤害了所有人包括娜斯塔霞的自尊和灵魂,促使她的逃婚

我甚至觉得娜斯塔霞最后的结局是自杀,因此公爵看到罗果仁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见就已经心领神会

具体的爱

地下室手记告诉我们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具体的概念,巧合的是他们的女主人公都叫娜斯塔霞。没错公爵以世俗的心爱上的就是阿格拉雅,他们彼此相爱,但是公爵的博爱一直引诱促使着自己去拯救娜斯塔霞

正如叶甫盖尼所说

不,公爵,她不会谅解的!阿格拉雅:伊万诺夫娜对您的爱是一个女人的爱,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抽象的灵魂

公爵对娜斯塔霞的爱是抽象的,以怜悯为主的。对阿格拉雅的爱是真实的,所以修罗场对峙中,公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去追阿格拉雅

可惜具体的真正的爱需要偏爱,而不需要一个会爱所有人的基督

基督在人间

于是人间的基督失败了,所有人即使讨厌他的人也爱他尊敬他,可他依然是白痴。

他的天真和博爱搞砸了一切,他以为他能像在瑞典一样救赎其他人,但是这种骑士精神在俄国就只是“白痴”,正如叶班钦娜将军夫人所说这一切都是一场幻梦。公爵又变成了真正的白痴,阿格拉雅为了追求爱的幻影出走,罗果仁杀人被流放,娜斯塔霞被杀死。一切都是因为公爵不加筛选的爱。伤害了娜斯塔霞的自尊心,激发了罗果仁的嫉妒,也促成了阿格拉雅的疯狂

“昏头昏脑的蠢事做得够了,该清醒过来了。所有这一切,国外的全部生活,你们的整个欧洲——通通是一场空幻,我们在国外也都是一片空幻…记得我的话吧,到时候您自会明白!”